上海墙纸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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住?你这小子没带眼睛,还道我是给人关在这里的,是不是?嘿嘿,爷爷今日天若不是脾气

挺好,单凭这一句话,我将你斩成十七八段。”双手摇幌,将铁链摇得当当直响,道:“爷

爷只消性起,一下子就将这铁链崩断了。这些足镣手铐,在我眼中只不过是豆腐一般。”

    石破天不大相信,寻思:“这人神情说话倒似是个疯子。他既不愿我相救,倘若我硬要

给他打开铐镣,他反会打我。他武功甚高,我斗他不过,还是去救石庄主、夫人要紧。”

便道:“既然这样,那我就去了。”

    那人怒道:“滚你妈的臭鸭蛋,爷爷纵横天下,从未遇过敌手,要你这小子来救我?当

真是滑天下之大稽,荒天下之大唐……”

    石破天道:“得罪,得罪,对不住。”轻轻带上两道石门,沿着甬道走了出去。

    甬道甚长,转了个弯,又行十余丈才到尽头,只见左右各有一门。他推了推左边那门,

牢牢关着,推右边那门时,却是应手而开,进门后是间小厅,进厅中没行得几步,便听得左

首传来兵刃相交之声,乒乒乓乓的斗得甚是激烈。

    石破天心道:“原来石庄主兀自在和人相斗。”忙循声而前。

    斗声从左首传来,一时却找不到门户,他系念石清、闵柔的安危,眼见左首的板壁并不

甚厚,肩头撞去,板壁立破,兵刃声登时大盛,眼前也是一间小小厅堂,四个白衣汉子各使

长剑,正在围攻两个女子。

    石破天一见这两个女子,情不自禁止的大声叫道:“师父,阿绣!”

    那二人正是史婆婆和阿绣。

    史婆婆手持单刀,阿绣挥舞长剑,但见她二人头发散乱,每人身上都已带了几处伤,血

溅衣襟,情势十分危殆。二人听得石破天的叫声,但四名汉子攻得甚紧,剑法凌厉,竟无暇

转头来看。便听得阿绣一声惊呼,肩头中了一剑。

    石破天不及多想,疾扑而上,向那急攻阿绣的中年人背心抓去。那人斜身闪开,回了一

剑。石破天左掌拍出,劲风到处,将那人长剑激开,右手发掌攻向另一个老者。

    那老者后发先至,剑尖已刺向他小腹,剑招迅捷无伦。幸好石破天当日曾由史婆婆指点

过雪山派剑法的精要,知道这一招‘岭上双梅’虽是一招,却是两刺,一剑刺出后跟着又再

刺一剑,当即小腹一缩,避开了第一剑,立即左手掠下,伸中指弹出。那老者的第二剑恰好

于此时刺到,便如长剑伸过去凑他手指一般,铮的一声响,剑刃断为两截。那老者只震得半

身酸麻,连半截剑也拿捏不住,撒手丢下,立时纵身跃开,已吓得脸色大变。

    石破天左手探出,抓住了攻向阿绣的一人后腰,提将起来,挥向另一人的长剑。那人大

惊,急忙缩剑,石破天乘势出掌,正中他胸膛。那人登登登连退三步,身子幌了几下,终于

坐倒。

    石破天将手中的汉子向第四人掷出,去势奇急。那人正与史婆婆拚斗,待要闪避,却已

不及,被飞来那人重重撞中,两人都口喷鲜血,登时都晕了过去。

    四名白衣汉子被石破天于顷刻之间打得一败涂地,其中只那老者并未受伤,眼见石破天

这等神威,已惊得心胆俱裂,说道:“你……你……”突然纵身急奔,意欲夺门而出。史婆

婆叫道:“别放他走了!”石破天左腿横扫,正中那老者下盘。那老者两腿膝盖关节一齐震

脱,摔在地下。

    史婆婆笑道:“好徒儿,我金乌派的开山大弟子果然了得!”阿绣脸色苍白,按住了肩

头创口,一双妙日凝视着石破天,目光中掩护不住喜悦无限。

    石破天道:“师父,阿绣,想不到在这里见到你们。”史婆婆匆匆替阿绣包扎创口,跟

着阿绣撕下自己裙边,给婆婆包扎创伤。幸好二人剑伤均不甚重,并无大碍。石破天又道:

“在紫烟岛上找不到你们,我日夜想念,今日重会,那真好…最好以后再也不分开了。”

    史婆婆嘿嘿一笑,说道:“你若能立下大功,这件事也未始不能办到,就算是婆婆亲口

许给你好了。”阿绣的头垂得更低,羞得耳根子也都红了。

    石破天却尚未知道这便是史婆婆许婚,问道:“师父许什么?”史婆婆笑道:“我把这

孙女儿给了你做老婆,你要不要?想不想?喜不喜欢”石破天又惊又喜,道:“我……

我……我自然要,自然想得很,喜欢得很……”史婆婆道:“不过,你先得出力立一件大功

劳。雪山派中发生了重大内变,咱们先得去救一个人。”石破天道:“是啊,我正要去救石

庄主和石夫人,咱们快去找寻。”他一想到石清、闵柔身处险地,登时便心急如焚。

    史婆婆道:“石清夫妇也到了凌霄城中吗?咱们平了内乱,石清夫妇的事稀松平常。阿

绣,先将这四人宰了吧?”

    阿绣提起长剑,只见那老者和倚在墙壁上那人的目光之中,都露出乞怜之色,不由得起

了恻隐之心,她得祖母许婚,心中正自喜悦不胜,殊无杀人之意,说道:“婆婆,这几人不

是主谋,不如暂且饶下,待审问明白,再杀不迟。”

    史婆婆哼了一声,道:“快走,快走,别耽误了大事。”当即拔步而出。阿绣和石破天

跟在后面。

    史婆婆穿堂过户,走得极快,每遇有人,她缩在门后或屋角中避过,似乎对各处房舍门

户十分熟悉。

    石破天和阿绣并肩而行,低声问道:“师父要我立什么大功劳?去救谁?”阿绣正要回

答,只听得脚步声响,迎面走来五六人。史婆婆忙向柱子后一缩,阿绣拉着石破天的衣袖,

躲入了门后。

    只听得那几人边行边谈,一个道:“大伙儿齐心合力,将老疯子关了起来,这才松了口

气。这几天哪,我当真是一口饭也吃不下,只睡得片刻,就吓得从梦中醒了过来。”另一人

道:“不将老疯子杀了,终究是天大的后患。齐师伯却一直犹豫不决,我看这件事说不定要

糟。”又一人粗声粗气的道:“一不做,二不休,咱们索性连齐师伯一起干了。”一人低声

喝道:“噤声!怎么这种话也大声嚷嚷的?要是给老齐门下那些家伙听见了,咱们还没干了

他,你的脑袋只怕先搬了家。”那粗声之人似是心下不服,说道:“咱们和老齐门下斗上一

斗,未必便输。”嗓门却已放低了许多。

    这伙人渐行渐远,石破天和阿绣挤在门后,身子相贴,只觉阿绣在微微发抖,低声问

道:“阿绣,你害怕么?”阿绣道:“我……我确是害怕。他们人多,咱们只怕斗不过。”

    史婆婆从柱后闪身出来,低声道:“快走。”弓着身子,向前疾趋。石破天和阿绣跟随

在后,穿过院子,绕过一道长廊来到一座大花园中。园中满地是雪,一条鹅卵石铺成的小

路通向园中一座暖厅。

    史婆婆纵身窜到一株树后,在地下抓起一把雪,向暖厅外投去,拍的一声,雪团落地,

厅侧左右便各有一人挺剑奔过来查看。史婆婆僵立不动,待那二人行近,手中单刀刷刷两刀

砍出,去势奇急,两人颈口中刀,割断了咽喉,哼也没哼一声,便即毙命。

    石破天初次见到史婆婆杀人,见她出手狠辣之极,这招刀法史婆婆也曾教过,叫作‘赤

焰暴长’,自己早已会使,只是从没想到这一招杀起人来竟然如此干净爽脆,不由得心中怦

怦而跳。待他心神宁定,史婆婆已将两具尸身拖入假山背后,悄没声的走到暖厅之外,附耳

长窗,倾听厅内动静。石破天和阿绣并肩走近厅去,只听得厅内有两人在激烈争辩,声音虽

不甚响,但二人语气显然都是十分愤怒。

    只听得一人道:“缚虎容易纵虎难,这句老话你总听见过的。这件事大伙儿豁出性命不

要,已经做下来了。常言道得好,量小非群子,无毒不丈夫,你这般婆婆妈妈的,要是给老

疯子逃了出来,咱们人人死无葬身之地。”

    石破天寻思:“他们老是说‘老疯子’什么的,莫非便是石牢中的老人?那人古古怪怪

的,我要救他出来,他偏不肯,只怕真是个疯子。这老人武功果然十分厉害,难怪大家对他

都这般惧怕。”

    只听另一人道:“老疯子已身入兽牢,便有通天本事,也决计逃不出来。咱们此刻要杀

他,自是容易不过,只须不给他送饭,过得十天八天,还不饿死了他?可是若要人不知,除

非己莫为。江湖上人言可畏,这种犯上逆行的罪名,你廖师弟固然不在乎,大伙儿的脸却往

那里搁去?雪山派总不成就此毁了?”

    那姓廖的冷笑道:“你既怕担当犯上逆行的罪名,当初又怎地带头来干?现今事情已经

做下来了,却又想假撇清,天下那有这等便宜事?齐师哥,你的用心小弟岂有不知?大家打

开天窗说亮话,你想装伪君子,假道学,又骗得过谁?”那姓齐的道:“我又有什么用心

了?廖师弟说话,当真是言中有刺,骨头太多。”那姓廖的道:“什么是言中有刺,骨头太

多?齐师哥,你只不过假装好人,想将这逆谋大罪推在我头上,一箭双雕,自己好安安稳稳

的坐上大位。”说到这里,声音渐渐提高。

    那姓齐的道:“笑话,笑话!我有什么资格坐上大位,照次序挨下来,上面还有成师哥

呢,却也轮不到我。”另一个苍老的声音插口道:“你们争你们的,可别将我牵扯在内。”

那姓廖的道:“成师哥,你是老实人,齐师哥只不过拿你当作挡箭牌,炮架子。你得想清楚

些,当了傀儡,自己还是睡在鼓里。”

    石破天听得厅中呼吸之声,人数着实不少,当下伸指醮唾沫湿了窗纸,轻轻刺破一孔,

张目往内瞧时,只见坐的站的竟不下二三百人,有男有女,有老有少,个个身穿白袍,一色

雪山派弟子打扮。

    大厅上朝外摆着五张太师椅,中间一张空着,两旁两张坐着四人。听得那三人兀自争辩

不休,从语音之中,得知左首坐的是成、廖二人,右首那人姓齐,另一人面容清癯,愁眉苦

脸的,神色十分难看。这时那姓廖的道:“梁师弟,你自始至终不发一言,到底打的是什么

主意?”这梁姓的汉子叹了口气,摇摇头,又叹了口气,仍是没说话。

    那姓齐的道:“梁师弟不说话,自是对这件事不以为然了。”那姓廖的怒道:“你不是

梁师弟肚里蛔虫,怎知他不以为然?这件事是咱四人齐心合力干的。大丈夫既然干了,却又

畏首畏尾,算是什么英雄好汉?”那姓齐的冷冷的道:“大伙儿贪生怕死,才干下了这件事

来,又怎说得上英雄好汉?这叫做事出无奈,挺而走险。”那姓廖的大声道:“万里,你倒

说说看,此事怎么办?”

    人群中走出一人,正是那断了一臂的风火神龙封万里,躬身说道:“弟子无用,没能够

周旋此事,致生大祸,已是罪该万死,如何还敢再起杀逆之心?弟子赞同齐师叔的主意,万

万不能对他再下毒手。”

    那姓廖的厉声道:“那么中原回来的这些长门弟子,又怎生处置?”封万里道:“师叔

若准弟子多口,那么依弟子之见,须当都监禁起来,大家慢慢再想主意。”那姓廖的冷笑

道:“嘿嘿,那又何必慢慢再想主意?你们的主意早就想好了,以为我不知道吗?”封万里

道:“请问廖师叔这话,是什么意思?”

    那姓廖的道:“你们长门弟子人多势众,武功又高,这掌门之位,自然不肯落在别支手

上。你便是想将杀逆的罪名往我头上一推,将我四支的弟子杀得干干净净,那就天下太平,

自己却又心安理得。哼哼,打的好如意算盘!”突然提高嗓子叫道:“凡是长门弟子,个个

都是祸胎。咱们今日一不做,二不休,斩草除根,大家一齐动手,将长门一支都给宰了!”

说着刷的一声,拔出了长剑。

    顷刻之间,大厅中众人奔跃进来去,二三十人各拔长剑,站在封万里身周,另有六七十

人也是手执长剑,围在这些人之外。

    石破天寻思:“看来封师傅他们寡不敌众,不知我该不该出手相助?”

    封万里大叫:“成师叔、齐师叔、梁师叔,你们由得廖师叔横行么?他四支杀尽了长门

弟子,就轮到你们二支、三支、五支了。”

    那姓廖的喝道:“动手!”身子扑出,挺拔剑便往封万里胸口刺去。封万里左手拔剑,

挡开来剑。只听得当的一声响,跟着嗤的一下,封万里右手衣袖已被削去了一大截。

    封万里与白万剑齐名,本是雪山派第二代弟子中数一数二的人物,剑术之精,尚在成、

齐、廖、梁四个师叔之上,可是他右臂已失,左手使剑究属不便。那姓廖的一剑疾刺,他虽

然挡开,但姓廖的跟着变招横削,封万里明知对方剑招来路,手中长剑却是不听使唤,幸好

右臂早去,只给削去了一截衣袖。那姓廖的一招得手,二招继出。封万里身旁两柄剑递上,

双双将他来剑格开。

    那姓廖的喝道:“还不动手?”四支中的六七十名弟子齐声呐喊,挺剑攻上。长门弟子

分头接战,都是以一敌二或是敌三。白光闪耀,叮当乒乓之声大作,雪山派的议事大厅登时

变成了战场。

    那姓廖的跃出战团,只见二支、三支、五支的众弟子都是倚墙而立,按剑旁观。他心念

一动之际,已明其理,狂怒大叫:“老二、老三、老五,你们心肠好毒,想来拣现成便宜,

哼哼,莫发清秋大梦!”他红了双眼,挺剑向那姓齐的刺去。两人长剑挥挥舞,剧斗起来。

那姓廖的剑术显比那姓齐的为佳,拆到十余招后,姓齐的连连后退。

    姓梁的五师弟仗剑而出,说道:“老四,有话好说,自己师兄弟这般动蛮,那成什么样

子?”挥剑将那姓廖的长剑挡开。齐老三见到便宜,中宫直进,疾刺姓廖的小腹,这一剑竟

欲制他死命,下手丝毫不留余地。

    那姓廖的长剑给五师弟黏住了,成为比拚内力的局面,三师兄这一剑刺到,如何再能挡

架?那姓成的二师兄突然举剑向姓齐的背心刺去,叹道:“唉,罪过,罪过!”那姓齐的急

图自救,忙回剑挡架。

    二支、三支、五支的众门人见师父们已打成一团,都纷纷上前助战。片刻之间,大厅中

便鲜血四溅,断肢折足,惨呼之声四起。

    阿绣拉着石破天右手,颤声道:“大哥,我……我怕!”石破天道:“到底是怎么回

事?大家为什么打架?”这时大厅中人人自顾不暇,他二人在窗外说话,也已无人再加理会

了。

    史婆婆冷笑道:“好,好,打得好,一个个都死得干干净净,才合我心意

    这二三百人群相斗殴,都是穿一色衣服,使一般兵刃,谁友谁敌,倒也不易分辨。本来

四支和长门斗,三支和四支斗,二支和五支斗,到得后来,本支师兄弟间素有嫌隙的,乘着

这个机会,或明攻、或暗袭,也都厮杀起来,局面混乱已极。

    忽听得砰嘭一声响,两扇厅门脱钮飞出,一人朗声说道:“侠客岛赏善罚恶使者,前来

拜见雪山派掌门人!”语音清朗,竟将数百人大呼酣战之声也压了下去。

    众人都大吃一惊,有人便即罢手停斗,跃在一旁。渐渐罢斗之人越来越多,过不片时,

人人都退向墙边,目光齐望厅门,大厅中除了伤者的呻吟之外,更无别般声息。又过片刻,

连身受重伤之人也都住口止唤,瞧向厅门。

    厅门口并肩站着二人,一胖一瘦。石破天见是张三、李四到了,险些儿失声呼叫,但随

即想起自己假扮石中玉,不能在此刻表露身份。

    张三笑嘻嘻的道:“难怪雪山派武功驰誉天下,为别派所不及。原来贵派同门习练武功

之时,竟然是真砍真杀。如此认真,嘿嘿,难得,难得!佩服,佩服!”

    那姓廖的名叫廖自砺,踏上一步,说道:“尊驾二位便是侠客岛的赏善罚恶使者么?”

    张三道:“正是。不知那一位是雪山派掌门人?我们奉侠客岛岛主之命,手持铜牌前

来,邀请贵派掌门人赴敝岛相叙,喝一碗腊八粥。”说着探手入怀,取出两块铜牌,转头向

李四道:“听说雪山派掌门人是威德先生白老爷子,这里的人,似乎都不像啊。”李四摇头

道:“我瞧着也不像。”

    廖自砺道:“姓白的早已死了,新的掌门人……”他一言未毕,封万里接口骂道:“放

屁!威德先生并没死,不过……”廖自砺怒道:“你对师叔说话,是这等模样么?”封万里

道:“你这种人,也配做师叔!”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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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后上线︰2011/12/13