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掌時,掌心中的紅云藍觔已若有若無,褪得極淡。他不知那兩葫蘆毒酒大半已化作了內力,
還道連日用功,已將毒藥驅出了十之八九,心下甚喜,便即就枕。
睡到中夜,忽聽得窗上剝啄有聲。石破天翻身而起,低問:“是誰?”只聽得窗上又是
得得得輕擊三下,這敲窗之聲甚是熟習,他心中怦的一跳,問道:“是叮叮噹當么?”窗外
丁當的聲音低聲道:“自然是我,你盼望是誰?”
石破天聽到丁當說話之聲,又是歡喜,又是着慌,一時說不出話來。嗤的一聲,窗紙穿
破,一隻手從窗格中伸了進來,扭住他耳朵重重一打,聽得丁當說道:“還不開窗?”
石破天吃痛,卻生怕驚動了父母,不敢出聲,忙輕輕推開窗格。丁當跳了進來,格的一
笑,道:“天哥,你想不想我?”石破天道:“我……我……我……”
丁當嗔道:“好啊,你不想我?是不是?你只想着那個新和她拜天地的新娘子。”石破
天道:“我幾時又和人拜天地了?”丁當笑道:“我親眼瞧見的,還想賴?好吧,我也不怪
你,這原是你風流成性,我反而喜歡。那個小姑娘呢?”
石破天道:“不見啦,我回到山洞去,再也找不到她了。”想到阿繡的嬌羞溫雅,瞧着
自己時那含情脈脈的眼色,此後卻再也見不到她,心下惘然若失。
丁當嘻嘻一笑,道:“菩薩保佑,但願你永生永世再也找不着她。”
石破天心想:“我定要再找到阿繡。”但這話可不能對丁當說,只得岔開話題,問道:
“你爺爺呢?他老人家好不好?”丁當伸手到他手臂上一扭,嗔道:“你也不問我好不好?
哎喲!死鬼!”原來石破天體內真氣發動,將她兩根手指猛力向外彈開。
石破天道:“叮叮噹當,你好不好?那天我給你拋到江中,幸好掉在一艘船上,才沒淹
死。”隨即想到和阿繡同衾共枕的情景,只想:“阿繡到那裡去了?她為什麼不等我?”這
些日來他勤于學武,阿繡的面貌身形隻偶爾在腦中一現即去,此刻見到丁當,不知如何,竟
念念不忘的想起了阿繡。
丁當道:“什麼幸好掉在一艘船上?是我故意拋你上去的,難道你不知道?”石破天忸
怩道:“我心中自然知道你待我好,只不過……只不過說起來有些不好意思。”丁當卟哧一
笑,說道:“我和你是夫妻,有什麼好不好意思?”
兩人並肩坐在床沿,身側相接。石破天聞到丁當身上微微的蘭馨之氣,不禁有些心猿意
馬,但想:“阿繡要是見到我跟叮叮噹當親熱,一定會生氣的。”伸出右臂本想去摟丁當肩
頭,只輕輕碰了碰,又縮回了手。
丁當道:“天哥,你老實跟我說,是我好看呢?還是你那個新的老婆好看?”
石破天嘆道:“我那裡有什麼新的老婆?就只你……只你一個老婆。”說着又嘆了口
氣,心想:“要是阿繡肯做我老婆,我那就開心死了。只不知能不能再見到她?又不知她肯
不肯做我老婆?”
丁當伸臂抱住他頭頸,在他嘴上親了一吻,隨即伸手在他頭頂鑿了一下,說道:“只有
我一個老婆,嫌太少么?又為什麼嘆氣?”
石破天只道給她識破了自己心事,窘得滿臉通紅,給她抱住了,不知如何是好,想要推
拒,又捨不得這溫柔滋味,想伸臂反抱,卻又不敢。
丁當雖然行事大膽任性,究竟是個黃花閨女,情不自禁的吻了石破天一下,好生羞慚,
一縮身便躲入床角,抓過被來裹住了身子。
石破天猶豫半晌,低聲喚道:“叮叮噹當,叮叮噹當!”丁當卻不理睬。石破天心中只
是想着阿繡,突然之間,明白了那日在紫煙島樹林中她瞧着自己的眼色,明白了她叫自己作
‘大哥’的,含義,心中大喜若狂:“阿繡肯做我老婆的,阿繡肯做我老婆的。”隨即又
想:“卻到那裡找她去呢?”嘆了口氣,坐到椅上,伏案竟自睡了。
丁當見他不上床來,既感寬慰,又有些失望,心想:“我終於找着他啦!”連日奔波,
這時心中甜甜地,只覺嬌慵無限,過不多時便即沉沉睡去。
睡到天明,只聽得有人輕輕打門,閔柔在門外叫道:“玉儿,起來了嗎?”石破天應了
聲,道:“媽!”站起身來,向丁當望了一眼,不由得手足無措。閔柔道:“你開門,我有
話說!”石破天道:“是!”略一猶豫。便要去拔門閂。
丁當大羞,心想自己和石破天深宵同處一室,雖是以禮自持。旁人見了這等情景卻焉能
相信?何況進來的是婆婆,自必被她大為輕賤,忙從床上躍起,推開窗格,便想縱身逃出,
但斜眼見到石破天,心想好容易才找到石郎,這番分手,不知何日又再會面,連打手勢,要
他別開門。
石破天低聲道:“是我媽媽,不要緊的。”雙手已碰到了門閂。丁當大急,心想:“是
旁人還不要緊,是你媽媽卻最是要緊。”再要躍進窗而逃,其勢已然不及。
她本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姑娘,但想到要和婆婆見面,且是在如此面尷尬的情景下給她
撞見,不由得全身發熱,眼見石破天便要拔閂開門,情急之下,左手使出‘虎爪手’抓住他
背心‘靈台穴’,右手使‘玉女拈針’捏住他‘懸樞穴’。石破天只覺兩處要穴上微微一陣
酸麻,丁當已將他身子抱起,鑽入了床底。
閔柔江湖上閱曆甚富,只聽得儿子輕噫一聲,料知已出了事,她護子心切,肩頭撞去,
門閂早斷,踏進門便見窗戶大開,房中卻已不見了愛子所在。她縱聲叫道:“師哥快來!”
石清提劍趕到。
閔柔顫聲道:“玉儿……玉儿給人劫走啦!”說着向窗口一指。兩人更不打話,同時右
足一登,雙雙從窗口穿出,一黑一白,猶如兩頭大鳥一般,姿式極是美妙。丁當躲在床底見
了,不由得暗暗喝一聲采。
以石清夫婦這般江湖上的大行家,原不易如此輕易上當,只是關心則亂,閔柔一見愛子
失了蹤影,心神便即大亂,心中先入為主,料想不是雪山派、便是長樂幫來擄了去。她破門
而入之時,距石破天那聲驚噫只頃刻 算來定可趕上,是以再沒在室中多瞧上一眼。
石破天被本當拿住了要穴,他內力渾厚,立時便沖開被閉住的穴道,但他身子被丁當抱
着,卻也不願出聲呼喚父母,微一遲疑之際,石清夫婦已雙雙越窗而出。床底下都是灰土,
微塵入鼻,石破天連打了三個噴嚏,拉着丁當的手腕,從床底下鑽了出來,只見她兀自滿臉
通紅,嬌羞無限。
石破天道:“那是我爹爹媽媽。”丁當道:“我早知道啦!昨日下午我聽到你叫他們
的。”石破天道:“等我爹爹媽媽回來,你見見他們好不好?”丁當將頭一側,道:“我不
見。你爹娘瞧不起我爺爺,自然也瞧不起我。”
石破天這幾日中和父母在一起,多聽了二人談吐,覺得父母俠義為懷,光明正大,和丁
不三的行逕確是大不相同,沉吟道:“那怎麼辦?”
丁當心想石清夫婦不久定然復回,便道:“你到我房里去,我跟你說一件事。”石破天
奇道:“你也宿在這客店?”丁當笑道:“是啊,我要半夜裡來捉老公,怎不宿在這裡?”
向石破天一招手,穿窗而出,經過院子,一看四下無人,推門走進一間小房。
石破天跟了進去,不見丁不三,大為寬慰,問道:“你爺爺呢?”丁當道:“我一個儿
溜啦,沒跟爺爺在一起。”石破天問道:“為什麼?”丁當哼的一聲,說道:“我要來找你
啊,爺爺不許,我只好獨自溜走。”石破天心下感動,說道:“叮叮噹當,你待我真好。”
丁當笑道:“昨儿晚上不好意思說,怎麼今天好意思了?”石破天笑道:“你說咱們是夫
妻,沒什麼不好意思的。”丁當臉上又是一紅。
只聽得院子中人聲響動,石清道:“這是房飯錢!”馬蹄聲響,夫婦倆牽馬快步出店。
石破天追出兩步,又即停步,回頭問丁當道:“你可知道松江府在那裡?”丁當笑道:
“松江府偌大地方,怎會不知?”石破天道:“爹爹媽媽要去松江府,找一個叫做銀戟楊光
的人,侍會咱們趕上去便是。”他乍與丁當相遇,卻也不舍得就此分手。
丁當心念一動:“這呆郎不識得路,此去松江府是向東南,我引他往東北走,他和爹媽
越離越遠,道上便不怕碰面了。”心下得意,不由得笑魘如花,明艷不可方物。石破天目不
轉睛的瞧着她。
丁當笑道:“你沒見過么?這般瞧我幹麼?”石破天道:“叮叮噹當,你……你真是好
看,比我媽媽還好看。”又想:“她和阿繡相比,不知是誰更好看些?”丁當嘻嘻而笑,
道:“天哥,你也很好看,比我爺爺還好看。”說着哈哈大笑。
兩人說了一會閑話,石破天終是記挂父母,道:“我爹娘找我不見,一定好生記挂,咱
們這就追上去吧。”丁當道:“好,真是孝順儿子。”當下算了房飯錢,出店而去。
客店中掌櫃和店小二見石破天和石清夫婦同來投店,卻和這個單身美貌姑娘在房中相偕
而出,無不嘖嘖稱奇,自此一直口沫橫飛的談論了十餘日,言詞中自然猥褻者有之,香艷者
有之,眾議紛紜,猜測多端。
石破天和丁當出得龍駒鎮來,即向東行,走了三里,便到了一處三岔路口。丁當想也不
想,逕向東北方走去。
石破天料想她識得道路,便和她並肩而行,說道:“我爹爹媽媽騎着快馬,他們若不在
打尖處等我,那是追不上了。”丁當抿嘴笑道:“到了松江府楊家,自然遇上。你爹娘這麼
大的人,還怕不認得路么?”石破天道:“我爹爹媽媽走遍天下,那有不認得路之理?”
兩人一路談笑。石破天自和父母相聚數日,頗得指點教導,于世務已懂了許多。丁當見
他獃氣大減,芳心竊喜,尋思:“石郎大病一場之後,許多事情都忘記了,但只須提他一
次,他便不再忘。”一路上將諸般江湖規矩、人情好惡,說了許多給他聽。
眼見日中,兩人來到一處小鎮打尖。丁當尋着了一家飯店,走進大堂,只見三張大白木
桌旁都坐滿了人。兩人便在屋角里一張小桌旁坐下。那飯店本不甚大,店小二忙着給三張大
桌上的客人張羅飯菜,沒空來理會二人。
丁當見大桌旁坐着十八九人,內有三個女子,年紀均已不輕,姿色也自平庸,一干人身
上各帶兵刃,說的都是遼東口音,大碗飲酒,大塊吃肉,神情甚是豪邁,心想:“這些江湖
朋友,不是鏢局子的,便是綠林豪客。”看了几眼,也沒再理會,心想:“我和天哥這般並
肩行路,同桌吃飯,就這麼過一輩子,也快活得緊了。”店小二不過來招呼,她也不着惱。
忽聽得門口有人說道:“好啊,有酒有肉,爺爺正餓得很了。”
石破天一聽聲音好熟,只見一個老者大踏步走了進來,卻是丁不四。石破天吃了一驚,
暗叫:“糟糕!”回過頭來,不敢和他相對。丁當低聲道:“是我叔公,你別瞧他,我去打
扮打扮。”也不等石破天回答,便向后堂溜了進去。
丁不四見四張桌旁都坐滿了人,石破天的桌旁雖有空位,桌上卻既無碗筷,更沒菜餚,
當即向中間白木桌旁的一張長凳上坐落,左肩一挨,將身旁一條大漢擠了開去。
那大漢大怒,用力回擠,心想這一擠之下,非將這糟老頭摔出門外不可。那知剛撞到丁
不四身上,立時便有一股剛猛之極的力道反逼出來,登時無法坐穩,臀部離凳,便要斜身摔
跌。丁不四左手一拉,道:“別客氣,在家一塊儿坐!”那大漢給他這麼一拉,才不摔跌,
登時紫脹了臉皮,不知如何是好。
丁不四道:“請,請!大家別客氣。”端起酒碗,仰脖子便即喝干,提起別人用過的筷
子,挾了一大塊牛肉,吃得津津有味。
三張桌上的人都不識得他是誰。但均知那大漢武功不弱,可是給他這麼一擠之下,險些
摔跌,這老儿自是來曆非小。丁不四自管飲酒吃肉,搖頭幌腦的十分高興。三桌上的十八九
個人卻個個停箸不食,眼睜睜的瞧着他。
丁不四道:“你怎麼不喝酒?”搶過一名矮瘦老者面前的一碗酒,骨都骨都的喝了一大
半碗,一抹鬍子,說道:“這酒有些酸,不好。”
那瘦老者強忍怒氣,問道:“尊駕尊姓大名?”丁不四哈哈笑道:“你不知我的姓名,
本事也好不到那裡去了。”那老者道:“我們向在關東營生,少識關內英雄好漢的名號。在
下遼東鶴范一飛。”丁不四笑道:“瞧你這麼黑不溜秋的,不像白鶴像烏鴉,倒是改稱‘遼
東鴉’為妙。”
范一飛大怒,拍案而起,大聲喝道:“咱們素不相識,我敬你一把白鬍子,不來跟你計
較,卻恁地消遣爺爺!”
另一桌上一名高身材的中年漢子忽道:“這老儿莫非是長樂幫的?”
石破天聽到‘長樂幫’三字,心中一凜,只見丁當頭戴氈帽,身穿灰布直綴,打扮成個
飯店中店小二的模樣,回到桌旁。石破天好生奇怪,不知倉卒之間,她從何處尋來這一身衣
服。丁當微微一笑,在他耳邊輕聲道:“我點倒了店小二,跟他借了衣裳,別讓四爺爺認出
我來。天哥,我跟你抹抹臉儿。”說着雙手在石破天臉上塗抹一遍。她掌心塗滿了煤灰,登
時將石破天臉蛋抹得污黑不堪,跟着又在自己臉上抹了一陣。飯店中雖然人眾,但人人都正
瞧着丁不四,誰也沒去留意他兩人搗鬼。
丁不四向那高身材的漢子側目斜視,微微冷笑,道:“你是錦州青龍門門下,是不是?
好小子,纏了一條九節軟鞭,大模大樣的來到中原,當真活得不耐煩了。”
這漢子正是錦州青龍門的掌門人風良,九節軟鞭是他家祖傳的武功。他聽得丁不四報出
自己門戶來曆,倒是微微一喜:“這老儿單憑我腰中一條九節軟鞭,便知我的門派。不料我
青龍門的名頭,在中原倒也着實有人知道。”當下說道:“在下錦州風良,忝掌青龍門的門
戶。老爺子尊姓?”言語中便頗客氣。
丁不四將桌子拍得震天價響,大聲道:“氣死我了!氣死我了!氣死我了!”他連說三
句‘氣死我了’,舉碗又自喝酒,臉上卻是笑嘻嘻地,殊無生氣之狀,旁人誰也不知這‘氣
死我了’四字意何所指。只聽他大聲自言自語:“九節鞭矯矢靈動,向稱‘兵中之龍’,最
是難學難使、難用難精。什麼長槍大戟,雙刀單劍,當之無不披磨。氣死我了!氣死我了!
氣死我了!”
風良心中又是一喜:“這老儿說出九節鞭的道理來,看來對本門功夫倒是個知音。”聽
他接下去連說三句‘氣死我了’,便道:“不知老爺子因何生氣?”
丁不四對他全不理睬,仰頭瞧着屋梁,仍是自言自語:“你爺爺見到人家舞刀弄棍,都
不生氣,單是見到有提一根九節鞭,便怒不可遏。你奶奶的,長沙彭氏兄弟使九節鞭,去年
爺爺將他兩兄弟雙雙宰了。四川有個姓章的武官使九節鞭,爺爺把他的腦殼子打了個稀巴
爛。安徽鳳陽有個女子使九節鞭,爺爺不愛殺女人,只是斬去了她的雙手,叫她從此不能去
碰那兵中之龍。”
眾人越聽越是駭異,看來這老儿乃是沖着風良而來,聽他說話雖是瘋瘋顛顛,卻又不似
假話。長沙彭氏史弟彭鎮江、彭鎖湖都使九節鞭,去年為人所害,他們在遼東也曾有所聞。
風良面色鐵青,手按九節鞭的柄子,說道:“尊駕何以對使九節鞭之人如此痛恨?”
丁不四呵呵大笑,說道:“胡說八道!爺爺怎會痛恨使九節鞭之人?”探手入懷,豁喇
一聲響,手中已多了一條軟鞭。這條軟鞭金光閃閃,共分九節,顯是黃金打成,鞭首是個龍
頭,鞭身上鑲嵌各色寶石,閃閃發光,燦爛輝煌,一展動間,既威猛,又華麗,端的好看。
眾人心中一凜:“原來他自己也使九節鞭。”
丁不四道:“小娃娃武功沒學到兩三成,居然膽敢動九節鞭,跟人家動上手,打到后
來,不是爬着,便是躺着,很少有站着走回家的,那豈不讓人將使九節鞭之人小覷了?爺爺
早就聽得關東錦州有你這麼一個青龍門,他媽的祖傳七八代都使九節鞭。我早就想來把你全
家殺得乾乾淨淨。只是關東太冷,爺爺懶得千里迢迢的趕來殺人,碰巧你這小子腰纏九節
鞭,大搖大擺的來到中原,好極,好極!還不快快自己上弔,更等什麼?”
風良這才明白,原來這老儿自己使九節鞭,便不許別人使同樣的兵刃,當真橫蠻之至。
他尚未答話,卻聽西首桌上一個響亮的聲音說道:“哼!幸好你這老小子不使單刀。”
丁不四向說話之人瞧去,只見他一張西字臉,腮上一部虯髯,將大半臉都遮沒了,臉上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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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後上線︰ | 2011/12/13 |